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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那啥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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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沒事兒,平安就好,啥時候聚都是聚,能聚就成。”廖秋離說的偏和他想聽的不一樣,能將就就將就的意思,都是將就。

“……你本可以先走的,不必等我……我直接回帝京也是一般。”還是不甘心,還是想聽他說一兩句甜話。

“好啦,你又瞎想些什麽?兩人結伴回去總好過一人獨行,有伴說話麽。”

“……你們廖家臺口在西北也有生意,不是有人同你一道回麽?”

蕭將軍別別扭扭地套那位的話,那位偏不入他的套,死活只說些無關緊要的,弄得他心裏急煎煎的,面上還得裝風平浪靜。

“……難不成你不願意我等著你一同回?”

“我就是想知道過了三個多月了你心裏可有一丁點掛念我沒有!”蕭將軍是直脾氣、急脾氣、暴脾氣,拐彎話說不了兩句就把心窩子掏出來了。

“……你說的是哪種掛念?”

“行了!別說了!我知道……都知道……求你別說下去了。”死乞白賴地要別人說,當真說了實話,他又受不住,心裏說多苦的話都受得住,耳朵可不管這些,它只愛甜言蜜語。

“罷麽,不說就不說。明兒一早走是嗎,那我回屋收拾收拾。”

廖秋離見說得不投機,幹脆停嘴回屋,省得好不容易和緩一些的關系又給扯緊了弦。

白日都還好說,兩邊只要不想見面,多的是法子,一整天都撞不上也是有的,到了夜裏,供家主歇宿的內室就只有一間,剩下的不是書房就是客房,還怎麽躲?

蕭煜傍晚進來一趟,對廖秋離說他今晚有事兒要安排,宿在軍營不回來了。言外之意就是我給你騰地兒,你安心睡,沒人借夜裏強你。

按說沒了在一旁虎視眈眈的,睡覺應當踏實了吧,也不對,廖秋離這兒有個例外,夜裏他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,他自己想的由頭有兩條,一條是馬上就要回帝京見父母兄長姐姐了,心裏高興,所以睡不著,另一條是他打小是寒性的身骨,逢到寒天一雙腳怎麽睡都睡不暖,灌了湯婆子放在腳底也不管用,睡到半夜湯婆子涼了,腳也一樣涼。雙足冰塊一樣涼,從腳涼到了身,怎麽睡得好?

轉天一早上路,還是坐馬車。馬車是陸弘景給預備的,分載人的和拉東西的,拉東西的馬車不少,到了載人的,除了底下人坐的那些,供主家坐的也就一輛……

蕭將軍問說怎麽就一輛?陸將軍回說真的就這一輛,沒有富餘的了。

蕭將軍壓低了嗓門咬牙切齒道:別鬧!再給我來一輛!

陸將軍笑瞇瞇好脾氣回:我說你小子給老子識相點兒啊,老子這麽日夜操心的就為了你個沒良心的貨能早日搭個窩棚窩進去!少給臉不要臉了啊!別說你心裏沒這麽想過!睡都睡過了這時候才來裝清白——假道學!

兩邊一頓掐,陸弘景嘴唇貼到了蕭煜的耳朵上,流裏流氣地說了一通沒正經的話:“那啥藥我也給你弄來了,一輛馬車上坐著,十好幾天的路,若是這樣你還癟著肚子,那可怪不了別人,慫人就配餓肚皮!”,說完他麻溜閃了,路過馬車邊的時候不忘掀簾子給廖秋離遞個臨別招呼:“虎牢關是個窮地兒,載人的馬車就這麽一輛,勻不出來了,您受累帶著您家蕭將軍一道走,夜裏不夠地兒睡把蕭將軍疊巴疊巴塞車頂上就成,不費事兒!!噢,對了!您家蕭將軍是出了名的鬼見愁,只要他在,保您一路平安,神鬼不敢沾身!!行啦,我就這麽些話了,您二位一路順風!”

這貨連珠炮似的倒了一堆不著四六的話,惹了是非,撩撥了一人,挑撥了另一人,這才滾回虎牢關內。

對二十多了才開過一回葷的人來說,“那啥藥”就是一劑猛藥哇!

聽陸弘景那貨的意思,藥極有可能下在食物裏或是酒水裏,吃著吃著說不定就、就……

而且,那貨弄來的東西藥性通常是普通藥的好幾倍,萬一真有點兒啥,那可不是幹柴烈火可以形容得出來的。

蕭將軍說發愁也發愁,但要說一點兒歪心思也沒有,那不真實。想同心上人耳鬢廝磨、肌膚相親是人之常情,在他看來,能做到論靈不論肉的人,那是不夠喜歡,真正喜歡到極處,就會想摸想摟想親想抱想地老天荒,至於手段麽,“那啥藥”估計比“霸王”要和緩一些……

他忍不住想入非非,想了一會兒,又覺得用藥的法子挺傻的,是個人都能想明白是誰弄的鬼——這輛車是誰預備的?陸弘景吧。陸弘景是誰的手下來著?他蕭煜吧。出了事兒該找誰?還是他蕭煜吧。就這麽簡單。他還不能喊冤,一來陸弘景是他手下,手下出了啥事兒,頂頭上司跑不掉,二來他自己的確存著邪門心思,即便實際上沒能得手,心裏也齷蹉過了。

要不,還是把運東西的車勻出一輛來,裝他自個兒?想是這麽想,奈何陸弘景那貨把十幾輛車塞得滿滿當當的,山貨皮子還有大食過來的葡萄酒、掛毯,雜七雜八,連插縫兒的地方都不給他留!

那讓底下人擠擠,給他勻出一輛車來?人家本來就幾人擠一輛了,還讓人家再擠,做得出麽?思前想後,蕭將軍只好心一橫——我騎馬還不行嘛!夜裏還有帳篷麽,怕怎的!

打定主意,說做就做,他們一行人十幾輛車,說陣勢也不算太小了,但年關歲暮麽,多的是商賈從邊地押貨往帝京走,因此亦算不得惹眼。

一群人都有歸心,第一天走的就不慢,經過市集了也沒停下來歇宿,想著夜裏找個小鎮集湊合一晚,第二天趕早就走。誰曾想走到穆家寨的時候忽然下了暴雪,給阻住了,不得已只能停下,找個客店住了等雪停再上路。穆家寨是個小鎮,沒有大客店,且老天爺突然間翻臉的事兒,阻在路上的又不只他們一行人,先來的把客店都占的差不多了,所以說人算不如天算,到了最後蕭將軍仍是要與心上人同宿,仍是能看不能吃,仍是挺要命的死挺活熬。

心裏藏著多樣心思的人他就不容易平靜。蕭煜和廖秋離一同進門,一同坐下用飯,飯後廖秋離從自己的行李當中掏出一個小包袱,解開來,推到蕭煜面前,“我自己做的雜拌兒,吃不吃?”。雜拌兒就是把幾樣堅果混在一起炒熟了,再混點兒幹果脯進去,有甜有鹹,甜的吃膩了吃鹹的,鹹的吃膩了又吃回甜的,好吃!

蕭煜還在肅王府別院呆著的時候,廖秋離常常做給他吃,酥脆鹹香的花生仁兒、松子兒、榛仁兒、豌豆、葵花籽兒、蠶豆,吃多少都不膩口,吃著吃著錯把一兩顆酸甜的杏脯拈到嘴裏,也不串味道,越吃越過癮,常常把一口袋吃完了還渾不覺,還把手探進袋子裏裏裏外外掏摸,滿指望能掏出零星碎屑來再添一兩口。吃沒了還要嘆口氣,廖秋離常笑他饞。

沒想到他還特特做了帶在路上,兄對弟……也能這麽上心?

蕭將軍胡思亂想了,一不小心又想到了“那啥藥”上頭,心裏打了個突——陸弘景那貨該不會在這裏頭下了東西吧?!

“咳,這兩天、不,這一路上的飲食,我吃過了,你看我沒事兒你再吃,可明白了?”蕭將軍一臉的肅穆,也不明說為了什麽,廖秋離只當是有什麽不方便說的大根由,也不問,他說什麽就是什麽。

蕭煜當真把所有可以現入嘴的東西都拿來嘗了一遍,吃完了等一會兒、再等一會兒,覺著沒大礙了,這才把東西又放回去,“吃吧,應該沒什麽。”

夜裏睡下,兩人仰躺著,都睡不著,蕭將軍說睡不著,出去轉會兒。廖秋離說你省省吧,外頭風大雪大,一會兒就把你凍精神了!蕭將軍心裏憋著火,沒聽,一拉門,飛雪撲進來糊了他一臉,這就又轉回來了。又躺回了床上,還是一點兒要睡的意思都沒有。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,說些什麽似乎都不合適,他使了一會兒勁,咳嗽一聲,準備開口,誰知屋裏安靜,他猛孤丁的咳一下,兩人都嚇一跳。廖秋離往床內縮了縮,雖然嘴上沒說,但傻子都能瞧出來這是存了防備的。

“……我就是喉嚨癢癢咳嗽一聲,你躲那麽遠做什麽?”蕭將軍惱羞成怒,說話直接。

“其實沒躲,就是往裏靠一靠給你騰點兒地方,省得你睡窄了不舒服。”這位也是只死鴨子,到底不肯認是心裏確實害怕了才往裏縮的。

“……你以前……罷了,不說了,說多錯多。”

他想說你以前根本就沒怕過我,如今這副模樣,說到底還是賴我自己,生撕一回,是把兩人之間的兄弟關系撕爛了沒錯,可從那以後就亂套了——一個總想著更進一步,另一個總想著再退回去,想也想不到一塊兒,說更說不到一起,情人之間的親昵又建不起來,只能這麽不三不四不上不下的吊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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